内存上电
又在把家用服务器,一个老旧的笔记本,从 Arch 换到 Lubuntu,主要原因是最近看「知识图谱」相关东西,很多示例都是在 Ubuntu 上跑的,如果用 Arch,则难免要多花一些时间去搜索替代方案。
装系统的这会,我在想,我喜欢计算机的什么呢……
大概是 1999 年,乡下的初中开了电脑上机课,我开始接触电脑,真真是「接触」,跟摸一摸差不太多,主要内容就是跟着绿屏幕敲敲键盘上面的字母,一周一两次,到初三好像就再没有了。这一堂课不比其他的语数外生理化,要专门买拖鞋或鞋套,进到一间防卫森严的房间去,窗外焊了防盗网,地板铺了瓷砖,非常具有仪式感。因为从没打过键盘,笨手笨脚,又压抑又挫败,很是让人烦恼,最最紧要的是,还要花钱买拖鞋,这棘手的很。
2001 年暑假,等待上高中的夏天,我从朋友那里弄到了一本书,大意叫做《Frontpage 网页制作》,是 98 还是 2000,确实不记得了,一页一页细细看完,凭空死记了许多菜单和步骤。书写语言是中文,但 Frontpage 软件截图,全是英文,什么 menu、view、layout,虽然眼里有图片,但脑袋里很难说有串联的线索。因为在这本书之前,我甚至都没有见过图形界面的电脑,所以,我确实还不知道我当时在干嘛,也许就是喜欢、好奇、没事可干。
2001 年秋天,进到高中,对于乡下地方来说,计算机课程的起点,有些高了。要知道,即便这所县城高中,师生之间的课堂交流,也多半是各乡镇自己的方言,同乡还好,异乡的,只能一半看书,一半猜测了。思想在语言上的表达,不同于普通话世界,多好几层转化。我们对知识的学习,路径似乎要更长,一开始,我们并不完全从课本上的普通话描述开始理解事物和知识,而更多是先依赖于感官体验的思想加工,从具象到感官,到方言或无言的理解,考试时,再到普通语言化的表达。比如物理学习是从小杠杆,小车子开始的;生物是老师拎着猪心猪肺来启蒙的;化学虽然抽象,但镁条,溶液,也都看得见摸得着玩的起来,这一切的事物或现象的形象和土话理解之后,再有偶尔的普通话翻译表达,然后才是熟能生巧,翻译过程逐渐加速,正像是程序的编译过程。而之所以说作为辅课的计算机起点高,学起来吃力,有两方面的原因:其一,课本着实粗糙和无趣了一些,一下到 CPU、二进制,再没有了小杠杆、小车子的过渡,老师强讲,学生强听;其二,上手体验的机会则跟体育课一样多,无从着手,体验感知都非常有限,更谈不上理解背后的逻辑了。如果,当时从信息论开始讲起,引出历史上环境,漫谈英雄人物们的探索的故事,到二战的密码大战,到初号机零号机,到人机交互,信息沟通,blablabla…… 不知会不会更好。
2002 年的什么时候,高中新图书馆开馆,电脑室以一块钱一小时在周末对学生开放。尽管当时 Frontpage 版本、语言均与 01 年暑假看的书上不同,我死记硬背 File、Edit、View 等概念已经依稀模糊,但手阔的时候,还是常去图书馆刷饭卡,反复制作每次都差不多的几张网页,简单的分栏,五颜六色的背景,还有循环滚动的字幕:「欢迎光临我的主页!」。其时,我还完全不知道何为 File/Edit/Page,为什么要有文件和编辑,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编排,思想和语言里都没有这种概念,像囧雪,Know Nothing,只是感觉 Winter is coming,世界里来了不一样的东西,这东西能让我创造出别的东西,而这很酷。
2005 年,大学一年级下学期的某个时候,我拥有了人生第一台电脑。之前花了好长时间在图书馆翻看各类硬件杂志,一知半解的攒下了自己的配置单,最后搬回宿舍的成品,大概有一半多还是单子上的,其他的,比如主板,说是没有货,换成了别的。从此,机箱拆了装,装了拆,硬件稍有升级,但基本还是那些东西,系统和软件,却帮我开启了另一扇崭新的门,那是一种「哇,好多东西!」的良好感觉。从此日夜颠倒,像是中了毒。除了各种 Windows,从 Redhat 9.0 到 Fedora,到 Debian、SUSE、Ubuntu 等其他各个发行版,都捣腾的不亦乐乎。最早是刻盘,一刻 5 到 9 张盘,很费钱,联网安装又非常慢,经常要看着进度条熬一晚上,直到吉大开了镜像,才过上了好日子。其实,计算机这门学问,我依然不懂,但,好歹有了一个自己的电脑,有得琢磨有得玩,这个意义不一样。总共蹂躏了有一年半,前半年单机,后一年从口粮里挤出 200 块钱,上了学校的网。当然也有成就,比如修电脑、配电脑都找我,能混几顿好吃喝。还有开源贡献,出炉了「Firefox 光棍版」,打包一些 Adblock 等常用扩展,在吉大燕子做种。再有,给研究生 Linux 协会出海报、logo(我是广告系的学生),还误入竞赛会场,被一道「什么是僵尸进程」给难住了。甚至还有给生科院的师哥 PS 微观实验结果等,也深受好评。这时候,一言以蔽之:好玩。
2008 年,毕业,开工了。省吃俭用几个月,买了一台联想 ideaPad Y430,总算弥补了 06 年 9 月卖掉了电脑之后眼巴巴的缺憾。一直以来,我日思夜想,觉得离不开电脑,不能没有这东西。就算带屏幕的 MP3,黑莓 8707 这种智能手机,也不能丝毫缓解这一症状。这台笔记本,Y430,虽然 CPU、内存、屏幕、键盘、硬盘、网卡都被我更换过,但直到现在还在工作,今天又要把它从 Arch 换到 Lubuntu,继续服役。
再往后,不记得是 2010 年还是 2011 年,还是这台 Y430,我开始用它折腾 Hackintosh。CPU、内存、网卡都并没有坏,只是为了黑苹果能驱动起来而做的更换。各种苹果主题改造的 Windows、Linux 折腾了若干年之后,终于开始上手真正的 Mac OS X,是的,那个时候还叫这个名字。翻了很多帖子,虎头虎脑,复制、粘贴、猜测、尝试了很多 DSDT 还有其他我不懂的代码,OS X 10.6 Snow Leopard 最先亮起,然后是 Lion,Mountain Lion。2013 年初,Mavericks 之前,终于倾家荡产买了一台真正的苹果,MacBook Pro with Retina Display 13 inch 初号机。它太美,太吸引人,此时,OS X 我也成了熟手,离不开了。我体会到了折腾的乐趣。
到 2016 年,从设备来看,我几乎是一个果粉了。这几年,甚至说服成功数位朋友,促成好几单水果买卖。而且推完硬件推软件,见到好东西,总忍不住吹一吹,反反复复,摆事实讲道理,不厌不烦。因为,计算机,已经不仅是趁手的工具,更是我视野的沿伸,认识世界,了解自己的开始。
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的哪一刻,插头插上了插座,电流经过,胡思和乱想就连到了一起。